原標題：保衛(wèi)亞馬遜初戰(zhàn)告捷

巴西的成功為森林砍伐率正在上升的其他熱帶國家提供了潛在經(jīng)驗，但亞馬遜流域的情況依然岌岌可危。

Oziel Alves da Silva勒緊韁繩，讓馬停在牧場邊緣，然后調整了一下對保護其粗糙皮膚免受熱帶太陽照射幾乎不起作用的棒球帽。他密切關注著自己的牛群，巡視著位于亞馬遜東部帕拉州274公頃的牧場。Alves da Silva曾經(jīng)夢想著這里廣袤無邊，綠草如茵，牛群遍地，而如今他看見的只有不能砍的棕櫚樹。

這位39歲的牧場主是因停止對全球最大熱帶雨林破壞的歷史性行動而陷入困境的幾千名巴西土地所有者之一。他被罰72萬雷亞爾（約23萬美元），并且在2009年試圖伐樹后被禁止賣牛。目前，Alves da Silva正在償試重新合法運營牧場，但對擴展牧場和增加牛群幾乎不抱希望。他和Brasil Novo縣很多農場主同行一道，已經(jīng)停止砍伐樹木并且正努力同法律“和平相處”。

在過去的10年間，當全世界都在忙著就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未來承諾討價還價時，巴西已通過一項減緩森林損失的歷史性舉措，使減少的二氧化碳輸出量超過任何其他國家。在那里，去年的森林砍伐率約比1996～2005年間的平均水平低了75%，剛好接近巴西到2020年實現(xiàn)溫室氣體減排80%的承諾。該國在成功做到這一點的同時，其生產的食物量也在增加，并且大部分被用于出口到正在發(fā)展中的饑餓世界。

迄今為止，巴西的成功為森林砍伐率正在上升的其他熱帶國家提供了潛在的經(jīng)驗，但亞馬遜流域的情況依然岌岌可危。雖然執(zhí)法力度增加，但包括貧困和農業(yè)用地有利可圖在內的驅動森林砍伐的基本因素并未改變。盡管去年巴西的土地開墾率降到自1998年以來第二低的水平，但2013年又迅速上升，而一些科學家預計2015年會出現(xiàn)另一次上升。

多方努力清除非法砍伐

在巴西，針對非法砍伐的戰(zhàn)斗始于陸地表面的衛(wèi)星圖像。自1988年起，研究人員每年都會編制高分辨率的森林覆蓋地圖。同時，他們更加頻繁地獲取低分辨率圖像，以觀測森林中因砍伐而留下的新缺口。過去10年，科學家開始向巴西環(huán)境執(zhí)法機構——巴西環(huán)境和可再生資源署（IBAMA）提供實時信息。

IBAMA現(xiàn)場遇到的罪犯通常是些“小角色”，但政府也在調查處于這個灰色鏈上更高端位置、通過投機非法清除土地上的樹木發(fā)財?shù)淖锓?。這種執(zhí)法策略的基本框架是在2004年前環(huán)境部長Marina Silva在任時出現(xiàn)的。Silva是終生的環(huán)保主義者，并且在去年的總統(tǒng)選舉中成為候選人。當時，作為環(huán)境部部長，她通過強化IBAMA力量并讓其他政府機構參與進來解決濫伐森林問題。Silva作出的一個關鍵改變是創(chuàng)立在IBAMA內部清除腐敗的復雜系統(tǒng)。

與此同時，環(huán)保組織綠色和平在巴西和國際上通過媒體宣傳描述了大豆種植和森林砍伐之間的聯(lián)系，以此向公司施加公共壓力。這迫使連鎖超市和諸如麥當勞等食品公司宣布拒絕購買非法種植的大豆。所有這些改變助推該國主要出口商在2006年簽署一項禁令，禁止從最新開墾的土地上購買大豆。

不過，這才剛剛開始。2009年，一位名叫Daniel Azeredo的27歲聯(lián)邦檢察官向眾多牧場主以及亞馬遜流域砍伐森林最多的帕拉州的11個最大屠宰場運營商提起訴訟。他警告包括連鎖超市沃爾瑪、麥當勞和阿迪達斯服裝公司在內的牛肉和皮革主要購買者要對出售非法產品負責。綠色和平發(fā)起了另一場國際性的公關活動，帕拉州的養(yǎng)牛業(yè)基本停頓。

2012年，面臨著當?shù)剞r民針對新的執(zhí)法體系發(fā)起的抗議，巴西國會修改了森林法典。新的法律相應縮減了各種森林保護舉措，并且讓一些土地所有者從因過去砍伐森林而受到的懲罰中成功逃脫。同時，巴西創(chuàng)建了全國土地注冊制度，旨在成為聯(lián)邦土地管理的基石。

然而，該舉措引發(fā)各種爭議。大豆產業(yè)界表示，由于聯(lián)邦注冊制度將使政府增加對土地所有者的管控，2006年的出售禁令如今已沒有必要存在。但環(huán)保主義者認為，注冊制度的推行并未就緒。爭論使人們更加關注何種舉措能減少森林砍伐以及下一步該做什么的問題。

從巴西到印度尼西亞

巴西官員將土地注冊視為一項全新的土地管理制度的基石。政府研究人員正致力于開發(fā)一種監(jiān)控系統(tǒng)，從而對整個國家不同類型的土地用途進行分類和追蹤，并將其作為全國性土地注冊的補充。他們表示，這會為在全國范圍內追蹤、研究和促進更好的土地利用帶來前所未有的能力。

“如果我們成功做到這一點，它將成為一場革命。”在巴西環(huán)境部負責森林執(zhí)法項目的Francisco Oliveira表示。

即使土地注冊制度大功告成，一個最基本的挑戰(zhàn)依然存在。對于土地所有者來說，砍伐和燒掉森林依然比恢復土壤和重新種植休耕的土地成本更低，而對于卑劣的投機者也更加有利可圖。巴西正在尋找方法，改善和擴大對已被清理的大片土地的管理，并且利用增加的資金保護森林，以此扭轉上述局面。2006年，挪威同意支付10億美元——如果巴西成功減少森林砍伐和二氧化碳排放。這是名為“減少毀林和森林退化造成的碳排放”（REDD）策略的全球首次大規(guī)模示范。今年3月，挪威官員到訪巴西，商討第二輪投資事宜。

這是在聯(lián)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下于2013年創(chuàng)建的全球REDD項目的首次亮相。盡管它并未擺脫很多人此前所設想的影子，但基本理念是相同的：工業(yè)化國家為通過更好的森林管理使樹木和土壤中的碳維持現(xiàn)有水平或增加而付錢。

這種方法已收到來自諸如挪威、德國、英國和美國等國家的70多億美元。大部分資金都被投向旨在展示上述理念和幫助政府增加森林監(jiān)控經(jīng)驗的項目上。去年，巴西成為首個向聯(lián)合國提交記錄森林砍伐的森林基線評估的國家。去年12月，其他5個國家也宣布了自己的提交方案。

目前，國際關注正轉向砍伐的樹木比任何其他國家都要多的印度尼西亞。挪威已承諾向印度尼西亞支付10億美元，如果該國政府能證明森林砍伐和碳排放在減少。環(huán)保主義者也在將巴西獲得的經(jīng)驗傳遞到印度尼西亞，并且承諾從來自當?shù)刈貦坝托袠I(yè)中活躍的各大跨國公司尋求解決森林砍伐問題的辦法。

關于這些策略是否能在正白手起家建立監(jiān)控和執(zhí)法項目的印度尼西亞獲得成功仍存在質疑。不過，Nepstad認為，10年前，沒人相信巴西會扭轉局面?！?0年前我們在巴西看見的種子如今正在印度尼西亞發(fā)芽?！?/p>

森林的未來

盡管過去10年取得了不少進展，但亞馬遜熱帶雨林的未來依然不確定。一些立法者想縮減被保護區(qū)域，同時巴西總統(tǒng)Dilma Rousseff正鼓勵投資于會引發(fā)更多森林砍伐的港口和水電站壩建設。此外，還有關于會威脅到熱帶雨林和現(xiàn)有農作物的氣候變化影響的擔憂。

位于巴西利亞的亞馬遜環(huán)境研究所前任所長Paulo Moutinho擔心，政府正在忽略一些更加明顯的解決辦法，比如將更多土地指定為永久保護區(qū)。

其他人則要樂觀一些。Azeredo介紹說，巴西站在世界前沿向法律與秩序的邁進正逐漸獲得回報。只要再稍微堅持一下，牛肉產業(yè)會在幾年的時間里實現(xiàn)同法律法規(guī)在某種程度上的一致?！爸拔覀兩踔敛恢涝搹暮伍_始。”

這是一條諸如Alves da Silva等農場主似乎會耿耿于懷的信息。“隨著時間的推移，政府執(zhí)法力度正在增加，法律只會越來越難打破?！?/p>

對擴大經(jīng)營幾乎不抱希望的Alves da Silva將注意力放在手頭的牛群中。他用繩子套住一對新出生的牛犢，并為其接種疫苗，然后結束一天的工作。天色漸漸昏暗，他攀鞍上馬，奔跑在牧場中。身后，森林的輪廓越來越大。（宗華）